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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终,这件事在柳氏的以死相逼之下,不了了之。她用一把冰冷的剪刀抵住自己的咽喉,用最惨烈的方式,总算是保住了自己正妻的地位与尊严。但是,她和老爷之间那根名为“情分”的弦,也在那一夜,彻底地断了。
而沈媚儿,在平妻之梦破碎之后,很快就祭出了她的下一个,也是最致命的一个杀手锏——她怀孕了。
母凭子贵。这是后宅女人们赖以生存的、亘古不变的真理。怀了孕的沈媚儿,仿佛顷刻间便拥有了这世上最坚硬的铠甲,她的尾巴几乎要翘到天上去。老爷林世宏更是将她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的人物,那些上好的金银首饰、珍稀的绫罗绸缎、滋补的燕窝人参,如同流水一般,源源不断地送进她那个小小的院落里。
她开始变本加厉地,将矛头公开对准了柳氏和她的一双儿女。
“哎哟,大公子还在用功读书呢?这科举之路,可不是那么好走的呀,千军万马过独木桥,可千万别读了半天,最后连个小小的秀才都考不上,那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们林家这么多年的白米饭?”她抚着自己那微微隆起的、尚不明显的肚子,站在廊下,对着刚刚从书房出来的林墨轩,阴阳怪气地说道。那语气,仿佛她腹中的那块肉,已经是未来的状元郎。
墨轩气得一张俊脸铁青,嘴唇紧抿,最终只是重重一拂袖,快步离去。
她又转头,对着与我一同走来的婉晴,笑得一脸“和善”:“大小姐这眼看着也快要及笄了吧?这女孩子家呀,什么才学、容貌都是次要的,最重要的,还是得嫁个好人家,得夫君的疼爱。可千万别像某些人,一辈子就守着个正妻的虚名,却连自己男人的心都留不住,活活把自己熬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”
这话,如同一把淬了毒的软刀子,分明是在影射、在嘲讽柳氏。婉晴气得眼圈瞬间就红了,浑身发抖,几乎要冲上去与她理论,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柳氏从身后死死地拉住了手腕。
“忍。”柳氏的嘴唇几乎没有动,只从牙缝里,对她和后来赶到的墨轩,说出了这一个字。“她现在身子金贵,怀着你父亲的骨肉,我们动她不得。万事,等她生下来,我们再慢慢地、一笔一笔地跟她计较。”
柳氏能忍,墨轩为了顾全大局也能忍,可我有时候却忍不了。尤其是当沈媚儿的魔爪,伸向那些府中本就命如草芥、毫无还手之力的无辜之人时。
府里有一位林姨娘,是柳氏嫁过来时的陪嫁丫鬟,后来被老爷收了房。她为人最是温顺老实,从不惹是生非,平日里见了谁都是一副怯懦的笑脸。她也生有一女,母女二人在府中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。只因为有一次在花园里与沈媚儿迎面遇上,一时失神,忘了屈膝请安,就被沈媚儿的心腹王嬷嬷,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,直接堵在了她那简陋的房里,左右开弓,扇了十几个响亮的耳光,打得她半边脸都高高地肿了起来,嘴角全是血。
我奉大夫人的命去给林姨娘送伤药时,她正抱着自己那同样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儿,哭得肝肠寸断,却连一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。
我心里的那团火,越烧越旺,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烧殆尽。我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婉晴,婉晴又红着眼睛去告诉了柳氏。柳氏听完之后,只是长久地、长久地沉默着,手里捻着佛珠的动作越来越快,最后,她只是闭上眼睛,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知道了。”
我天真地以为,大夫人一定会为这个跟了自己几十年的忠仆做主,会有所行动。可结果,什么都没有发生。林家的天,好像真的要被那个姓沈的女人,一手给翻过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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